浅谈什么是二次元
从“原神是不是二次元”说开去。
原神是不是二次元呢?在文章的一开始,我可以给出答案:在我心中,原神是二次元。
那么,什么是所谓的“二次元”呢?二次元,在平常的语境中,有两种含义。第一种,是指二维动画艺术,及其衍生作品,第二种含义,则是喜欢第一种作品的人。在我看来,这两种含义是有机地结合在一起的。
我第一次接触现代网络上最普遍意义的“二次元”,应该是在高一刚刚开学,也就是2016年的10月份。基于各种机缘巧合[1],我看的第一部是“二次元”是《某科学的超电磁炮》。但是很神奇的是,在接下来的一年中,我自己只是在不断地,一遍又一遍地去看这一部动画(实际上是两部,毕竟还有一个S)。所以说我认为,我真正的“入宅番”并不是《某科学的超电磁炮》,而是《末日时在做什么?有没有空?可以来拯救吗?》。在看过这部以后,我才开始找各种“二次元”动画片看,后来又陆续看了《凉宫春日的忧郁》,《工作细胞》,等等,不再一一列举了。后来在大学,我又在学校的二次元社团(也是学校最大的社团)里,担任了2-3年的职务。
那么在我心中,什么是二次元呢?其实我自己在选阅作品时是有一种很强烈的倾向的,也就是我很喜欢“幻想艺术”。相比于基于所有人的常理所构建的世界的作品,我更喜欢奇幻、科幻,这种“给世界一刀,看世界带伤运转”的作品。这一点,从我的博客的封面图也可以看得出来。为什么呢?我想,我在欣赏“二次元”作品时,是在躲避现实世界。
这时候,你就要说了:桀桀,又避世了吧?所以说二次元都是现实世界不如意的fw。是这样的吗?不是。如果真的说“避世”,那可能确实有一点。但是我之所以用了“躲避”,而不是“逃避”,正是为了说明这一点。躲避不同于逃避,逃避有恐惧的含义,而躲避,只是累了。二次元不等同于“社恐”,也不等同于“死宅”,当然也不等于“没有男/女朋友的人”(笑)。我可以白天在底下坐着几百人的讲台上激情洋溢地讲课,也可以和期中考试挂科了的同学坐下来谈心,但这不影响我到了晚上点开一集动画片,和美少女们在剑与魔法的世界中遨游吧?我不恐惧社交,也不是不擅长与社交,我只是很单纯的,不喜欢社交。现实世界太累了,压力太大了,人和人打交道,总要我打起十二分精神,开动所有的CPU,算这,算那。于是我选择了一个更加温暖柔情的世界来做我的避风港。
那么为什么王者荣耀在我眼中不是二次元,而原神则是呢?明明看艺术风格,王者荣耀也挺二次元的。没错,艺术风格只是一方面,“二次元”这个概念最核心的东西是和内容相关的,是提炼出来的那种纯粹。这种纯粹既可以理解为对现实世界的简单化,也可以理解为对现实世界的升华。王者荣耀这种游戏,激励人玩下去的是“人超越人的快乐”,是“人与人”之间的优越感,是“人与人”之间的攀比心。我这里这么强调“人与人”,正是为了说明,这样的游戏的本质还是社交,是现实世界中人和人的关系。而促使包括我自己在内的很大一部分人游玩原神的动机,则是为了体会那个风和日丽,鸟语花香,高山大川,千里冰封的“异世界”。甘雨一箭的伤害是一万还是十万很重要吗?圣遗物是暴击爆伤还是生命防御很重要吗?在一个小黑屋里杀光敌人,是用了一分钟,还是用了30秒,这很重要吗?当我驻足在风神像前,用风物之诗琴朴拙地弹奏一曲仅仅在我脑中存在过的旋律时,当我看到浅濑神社门前的猫猫云彩时,当我登上寒天之钉俯瞰大陆时,我想,这才是我游戏的意义。可以看出,这个相比现实世界更加温暖柔情的世界正是担当了我的避风港。因此,在我看来,原神是二次元,证毕。
当然,也有喜欢《原神》的人们,他们更关心在一个小黑屋里杀光敌人,是用了一分钟,还是用了30秒,或者说,他们关心的是有没有比别人更快。那么在这样的玩家看来,原神就不是二次元。在喜欢看剧情,喜欢看人物介绍的人看来,明日方舟是二次元;在把所有人物都当作数值和机制的集合,当作“塔”,一心一意地只为了拿到全世界最快的满级危机合约的玩家看起来,明日方舟就不是二次元。当然,这些玩家没有高下之分,这里说的,只是“是不是二次元”。
写到这里,可以说“二次元”理论的大厦已经基本建成了,只是上空还漂浮着两朵乌云。
首先,你刚刚说过,“二次元”这个概念最核心的东西是和内容相关的,是提炼出来的那种纯粹。那么我就要问了,照你这么说,电影电视剧也是二次元!小说也是二次元!这合理吗?
是的,这不合理。首先我们来说说电影电视剧的事。电影电视剧有一个特点,那就是它们是“实拍”的。无论特效做得再花里胡哨,这改变不了它们是实拍的本质。既然是实拍,那么我在观看的时候,就会不由自主地往真正的现实世界上去投影。我就会想,这些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呢?在现实世界里,他们肯定会这样这样,那样那样,然后怎样怎样~,最后落得一个悲惨的下场,所以说这电视剧拍得一点都不好。但是在观看动画作品时,和现实世界略有相似却大相径庭的画风每时每刻都在提醒我:这是你的避风港,把你的那些CPU都关掉,放松一下吧。
至于小说是不是二次元,在我看来是很模糊的。毕竟还有“轻小说”这种东西。不过我倾向于认为:小说就是二次元!因为在读小说的时候,我在脑子自然地构建着一整个世界。这就是文字艺术的魅力。(P.S. 当然,主角是美少女的最好。)
好好好,算你混过去了。那么第二点,我要一击致命了!那就是:动漫社为什么会存在?既然你们“二次元”都在躲避社交,那么一群二次元们怎么混在一起社交,不觉得矛盾么?所谓的动漫社,不过是现充聚会罢了!
必须承认的是,动漫社里面有现充[2]。但是,二次元也不少。为什么呢?二次元们躲避社交,不代表二次元们不需要社交。二次元和二次元之间,当然可以有基于二次元形成的纽带。当御坂美琴拿出硬币时,当珂朵莉拿起不属于她的杀人圣剑冲向无边无际的兽之海时,当凉宫春日大声说出“让世界变得更热闹”时,当阿瑠的歌在阿瑠死后不知道多少年响起时,当鹿目圆献出自己的“存在”来消灭魔女时......当在满屏“泪目”弹幕的那一刻,我,确实能感受到有很多和我一样的二次元宅宅,在为了虚拟世界中的虚拟女孩感动。那一刻,我们的心是连在一起的,是通过一个名叫“鹿目圆”的虚拟世界的虚拟女孩连在一起的。在某种意义上,在这一刻,我们这些素昧平生的二次元之间的距离,比我在现实世界中打起十二分精神,开动所有的CPU,算这,算那,来进行社交的对象的关系近得多。在人与人之间真诚地交流自己的兴趣时(当然这里的兴趣并不局限于二次元),也就不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算这算那了。因为此时的人是单纯的人,此时的世界是单纯的世界。这一刻联系着我们的,并不是所谓的“社交技巧”,甚至不是二次元作品本身,在我看来,这一刻联系着我们的,是人类的本性,是对善良和爱,感动和泪水,正义和激昂的确信。在这一刻,我似乎相信,即使在现实世界中,也有人在追寻着理想国。于是,我便能关掉CPU,放下十二分精神,只用自己的本性,和同好们畅谈鹿目圆,畅谈珂朵莉,畅谈阿瑠,畅谈他们背后的人类的最最美好的品性,和平时并不相信存在的理想国。